陆有蘅芜生

假如我年少有为

CP：燕小六x祝无双 佟石头x祝无双

三角关系，和电影版剧情冲突。狗血无逻辑，开放结局。

祝大家中秋快乐！

 

“双儿啊，你真的想好了吗？我告诉你，这一步走了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啊。”

“无双，别听你师兄瞎说，我们女人的幸福嘛都是要自己争取的！想要什么就说出来啊，你不说别人怎么能知道呢，要主动抓住的呀。”

“那个，无双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无双妹子，我也没啥好送你的，这不你要嫁人了，哥给你把酒席包了，哥在黄鹤楼学的手艺绝对不给你丢人！”

“去去去，一个个滴就会添乱，还黄鹤楼的手艺，黄鹤楼洗碗滴手艺吧。”

掌柜的坐在了祝无双的旁边，把那群七嘴八舌捣乱的伙计都赶下去了。这个季节屋顶的夜风已经有点儿凉了，远处还能听到几声快要消逝的夏蝉发出的几声长鸣。佟湘玉给无双披上了件外衣，捏了捏她的肩膀。无双两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转过头朝掌柜的笑了笑。

“无双，俺们这都准备滴差不多咧。”掌柜的用悠长的语气慢慢说道，慢悠悠的调子听起来像是长长的叹息，“小六这几天还挺紧张，事事都不放心，自己非要去看，他啊，是真的对你挺上心滴。你呢，你准备好咧吗？”

无双稍稍低了一下头，眼睛眨了眨，复又抬起头看着掌柜的，“我有啥可准备的嘛，小六对我这么好，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再说了，不还有你们嘛，你们这几天也是忙前忙后的，我特别感谢你们。掌柜的，你知道的，我无父无母，以前在葵花派的时候，师兄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现在有了你们，你们给了我一个家，我真的很满足了。”

佟湘玉看了看无双，抿了抿嘴。入秋了之后的蝉声宣告着夏天的消亡，有时给人一种时空上的错乱感，让人想起刚入夏时的悸动与期待，想起热烈的夏天那股无穷无尽横冲直撞烧尽一切的劲头。但晚上打在衣服上的露水又沁出微微的凉意，丝丝点点地渗入皮肤，在皮肤上激起一串细小的疙瘩，提醒着人们，苦夏已经过去了。掌柜的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道，“无双啊，你真滴想好了吗，你到底喜不喜欢小六啊，他对你好是一回事，你喜不喜欢他是另一回事，以前我跟小郭说，感激和感动是两回事，因为一个人对你好你感激他是想把命都给他，但是如果一个人让你感动你会把自己交给他。无双啊，姐今天想问问你，你分清楚你现在到底是感激还是感动了吗？”

无双很聪明，和当年的小郭不一样，她几乎是立刻就听懂了佟湘玉的话，但她的回应是一阵许久的沉默。

“湘玉姐，我，我不知道。”

“你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吧，我想好了一定告诉你。”

这一切兵荒马乱的起因是半个月前，燕小六从京城休探亲假急匆匆回了七侠镇。

小六在京城当了两年捕头，虽说没破什么大案要案，但也干出了不少成绩，端了几个江湖邪派组织，抓住了几个六扇门缉拿了好几年的案犯，都是身手不凡的杀手，竟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他师父邢捕头的好运气似乎是传给了燕小六，逢凶化吉化险为夷的本事教人羡慕也羡慕不来。这一来二去倒也成了京城里一个小有名气的捕头，燕小六在京城的师父最近给他透了透口风，上头看小六表现不错也许有意明年给小六升职进六扇门了。小六想了想，休了攒了两年的探亲假，回到了七侠镇。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佟掌柜，说他想娶无双。当时掌柜的在客栈楼上卧房里喝茶，差点咬了舌头，“你你你说撒？你，想娶无双？”小六郑重地点了点头，“佟掌柜，我想好了，我喜欢无双，我想娶她。”

其实说起来燕小六这辈子没怎么喜欢过姑娘，除了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暗恋过七舅姥爷家隔壁那个已经记不得名字的小丫头之外，他只喜欢祝无双。喜欢的迹象丝丝缕缕藏在过往的桩桩件件中，只是这些情绪的主人不曾将它们一一拾起。当年捡到大嘴的胭脂转手送给无双的时候他没细想过，当时只是想送便送罢了，顺便想让无双教教他葵花点穴手，好在办案抓贼的时候能更得心应手一些。他后来也想到其实当时他让老白教他也可以，真去求一求老白的话白展堂未必不会答应，只是他心里第一反应也是唯一的反应就单单只想着无双。后来离开七侠镇去京城上任时，他也没有多想，临走告别时顺口嘱咐了一句让老白好好照顾无双，让凌腾云不要欺负无双，他以为那是自然而然的对下属的关心，就像他师父当年去十八里铺赴任告别时，对佟掌柜的嘱咐一样。再后来，到了京城，京城真繁华啊，满目高台楼阙飞檐翘角，丝竹灯火红烛阑珊，和七侠镇仿佛是两个世界，但是他却会时常回想起小镇里夜晚巡街时遇见的打更人，日日走过不知多少遍的青石板路，同福客栈门口拐角的乞丐摊，还有跟在他身边的小捕快祝无双。直到他在京城干出了点成绩，师父告诉他他可能要升职了，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什么东西落了地的感觉。燕小六用了一个晚上对那几年在七侠镇的光景和经历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剥开老蚌混着沙子的肉，然后不出意外地终于在蚌壳深处看到了那颗被包裹住的珍珠，咂摸出那种名叫喜欢的酸甜滋味后，才突然真切地明白了这些年自己心里的那个念头——我要进六扇门了，现在我可以回去娶她给她一份很好的生活了。小六是个直肠子，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曲曲折折，想通了便这样去做了。

回来的第二天当他真真切切站在祝无双面前的时候，心里才开始真正地有一点紧张，担心自己嘴笨说不好把事情给搞砸了，他想把他最珍贵最漂亮的那颗珍珠交给祝无双，想让这颗珍珠成为她夜里的火把，头顶的月光，陪着她一辈子。

被掌柜的喊回来的无双一头雾水地站在小六面前，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无双解下官刀顺手放在了大堂的长桌上，笑了笑对小六说，“小六你回来啦，这一路还好吗？掌柜的说你昨天就到了怎么也不来店里吃饭呀……”

“你很希望我来吃饭吗？”

“啊，大家都很想念你的呀。你一去这么久也没时间来看看，你看小贝都长高这么多了。”

“那你呢，你想我吗？”

“呃，当然想的呀。小六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突然……”

无双一句话还没说完，小六突然开了口，“无双，我想娶你，嫁给我好吗？”

无双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你说什么？”

“无双，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下半辈子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然后呢，然后无双就跑了。掌柜的拉住了手足无措想追出去的小六，“哎呀额就跟你说不要这么着急嘛，你看给无双吓跑了吧，没事没事啊听姐的，让她自己好好想一想再给你回答，不着急昂。”无双到底还是不想让掌柜的担心，傍晚的时候她还是回到了店里，发现小六已经走了。掌柜的拉住了无双，看了看无双局促不安的脸色还是没有问她的答案，只是拉住人坐下来一起吃饭。晚上大嘴杀了鸡还做了鱼，昨日小六来得匆忙，没和大家一起吃饭，本来今晚想给小六接风洗尘的，没想到到了小六还是没在店里吃这顿接风宴。

无双想了整整三日，最后还是去找了掌柜的，“掌柜的，我想了这么几天，觉得小六人挺好的，对我也很好，我想，我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要不我就答应了吧。”佟湘玉没说什么，看着无双的眼睛答应说行他们跟小六去准备成亲的事情，让无双放心一定把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答应了小六之后，无双心里却总是觉得空落落的，有种漂浮在空中踩不到实地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可是却找不到源头在哪里，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店里的伙计们只当是她要嫁人了，心里害羞不好意思，大嘴还拿她打趣，说着大姑娘了要嫁人了还不好意思起来了云云。掌柜的却看出了一点不对劲，一个要嫁人的人怎么会整天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样子。于是几日后便有了屋顶的那番对话，后来是掌柜的先回去休息了，无双在屋顶待到了打更人敲过三声梆子才回到了屋里。听完掌柜的那番话无双才清醒过来，是啊，她答应燕小六到底是因为小六对她好她感激，还是因为她也喜欢他想和他共度一生，或者是那个更自私的理由，因为厌倦了漂泊无依的生活想找个终生的依靠于托付呢。

她回想起那些年她喜欢过的男孩们，她这一生的爱情太过坎坷，命运似乎对她格外不公，身世凄惨身如浮萍。曾经的她对掌柜的说有些人血里有风天生就是注定要漂泊的，如今有个人愿意伸出手来对她说今后你不必再流浪，我愿意给你一个你可以依靠一辈子的肩膀，对于祝无双来说无异于沙漠中的一碗水，惊涛骇浪中的一块浮木。可一碗水只能解一时之渴，浮木唯可借一时之力，时间久了便会发现一碗水只有那一点点，浮木也终究只是浮木，一碗水喝得再慢没几口也就见底了，海水里泡久了的浮木一个浪头打过来就散了，她也许还是那个沙漠里的濒死之人，大海中的溺水者。她不忍心伤害小六，那对于燕小六来说未免太过残忍，她更加不想日后日子长久了，原本的一丝感情也被无趣的生活消磨殆尽，两个人之间只有怨怼。她也许对燕小六真的没有感动，只是感激罢了，在这样的情绪支配下做出的决定实在太过冒失，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于燕小六，这个决定也显得太过不负责任。

佟湘玉对于祝无双这番话并无意外，她问了一个祝无双没想过的问题，“那佟石头呢，你还会等他吗？”这个被祝无双放进匣子里回避不去想的问题被直接抛到了她的眼前。对于佟石头，她是真的有过心动的，酒楼里的英雄救美，那只小花猫引来的仿佛命定一般的缘分，一切仿佛只存在传奇话本里的故事切实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浪漫得让人迷失。只可惜，那时候佟石头还是个幼稚到像长不大的小男孩，偏偏以为逞强是男子气概，粗犷是男人风范，这种落差让祝无双一时无法接受。于是他们分别的时候曾约定，祝无双会等佟石头长大，长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的时候来娶她。现在想来，也许祝无双真的很容易把誓言当真，这么多年，尽管她嘴上没说，心里却还在坚持和那个幼稚但一片赤忱的男孩子的约定。

无双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比如佟掌柜在小六跟无双求婚之后便差人火速送了封信回去给了佟石头，作为姐姐她一直都知道石头对无双一直念念不忘。再比如，数年之前从同福客栈回去之后，石头真的开始认真努力起来，跟着父亲学习管理镖局，认真习武，想要成为一个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男人，到那时才有颜面去见那个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些年的姑娘。

故事诗文里总是写着诸如十年生死两茫茫，江湖夜雨十年灯之类的句子，文人们对十年这个词总是有一些过分的偏爱，仿佛只有这个词才能体现岁月流逝之后的情比金坚，否则便是对感情的亵渎与轻视。十年在故事里就是弹指一挥间，故事的主角在寥寥几句的悲恸与忧愁中便度过了漫长的等待。然而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十年未免太过漫长了一些，檐水穿墙，再深厚的感情在时间的洪流冲刷下绝大多数的结果都是泯然褪色，而后经年回忆起来惺惺作态一句，我还没忘记她，我爱了她十年。佟石头不想他对无双的感情也变成这样，他只想在他还热情饱满新鲜热烈地爱着她的时候完成走向她的那百里路程，只要她站在原地不动就好。可是，他还在马上飞奔朝着那个理想的光明未来的时候，他收到了佟湘玉的信，她可能不会再等他了。

佟石头来得很快，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到七侠镇的时候好像第一次来找祝无双的那个夜晚，一样的夜色浓重，一样的深云遮月。他有满心满腹的话想说给祝无双听，他想请她给自己一个机会，让她看一看现在的佟石头，和当年那个懦弱没担当的小男孩不一样的佟石头。他想告诉她他如今可以帮着父亲把镖局经营得很好，父亲如今已不必再为家里的事业操心过盛，大可放心交给儿子去做了。他想告诉她他的功夫精进了很多，都是一招一式跟神兽最好的镖师学的，虽然比不上江湖上各大门派的弟子功夫精纯，但自己走趟镖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像上次那样无双被人欺负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他比以前更沉稳能处理地更好了，保证不会教她再受一点儿委屈。

当他推开客栈门进去的时候，却没有见到无双。佟湘玉走下来，递给了他一张信纸，上面是几行熟悉的字迹：

 

湘玉姐

 

有些人血里有风，天生就要注定漂泊的。时隔多年，我还是又对你说出了这句话。

我只是暂时地告别，也许很久，也许明天就回来了。

请帮我对小六说一声对不起，非常抱歉我答应了他又反悔了。至于佟石头，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在等他，我不知道我们再次相见的时候我应该说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我们此生会不会再见。

这次我又出门再次去寻找我的幸福了，希望我在路上能再遇到一只新的小花猫，祝福我吧。

 

无双

 

佟石头一转头又扎进了茫茫夜色中，黑夜看起来如迷雾一般。

无双，请你一定要等我。